高建平拯救斯德哥尔摩斯德哥尔摩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她坐落在波罗的海之滨,由无数大大小小的岛屿组成。几百座桥把几个大一点的、靠近陆地的岛连接起来,成为市区,星罗棋布的小岛则撒向大海深处。乘船出海,你会发现这些绿色明珠般的小岛上这)D那JD露出几座红色的小屋,这是一些都市鲁滨逊的家。岛上的人们平常在城里工作,周末和节假日就来此干干园艺活儿。斯德哥尔摩人爱好自然,喜欢骄傲地宣称,这儿可以享受大都市带来的一切优点,但又没有大都市的一切弊端。除了接近自然以外,斯德哥尔摩的另一个美丽之处就是市里的古老建筑。在“老城”,你可以看到壮丽的王宫,有哥特式尖屋顶的教堂,有几个世纪前留下的老房子。在“东区”,有金碧辉煌的皇家剧院和挂着隽秀的古体拉丁文招牌的面包房。再往东去,还可看到云雾背后半隐半现的古堡,那大概是皇家的别墅。从今天的眼光看来,这一切都非常有情调,像是在神话中一般。斯德哥尔摩人不会忘记,这是一场斗争的结果。本世纪六十年代,现代化的浪潮席卷斯德哥尔摩。当时,有一个被称为“百万工程”的计划,每年要建成十万套现代住宅。在城市郊区。一排排新的火柴盒式的房子拔地而起,一个个新的居民区出现,改善着人们的居住环境。这本是一件受人欢迎的大好事,但市政当局在此鼓舞下,进而要对城市进行全面改建。他们开始拆除市中心区的一些老房子,竖起了一些钢筋混凝土和玻璃的高层建筑。塞瑞亚广场是这个现代斯德哥尔摩的象征。广场的中心是一个高高的玻璃柱,每到晚上,玻璃柱中发出彩色的光,而四周则是一些现代建筑。南面是文化宫,西北面是一家名为奥兰斯的大商店,正北面是五座高高的长方形白色塔楼,配以巨大的玻璃窗,楼下是银行,楼上是许多大公司租用的写字楼和旅馆。现代化建筑高唱凯歌一路向东推进,从中心火车站到达了国王花123园。斯德哥尔摩人也逐渐生出怀疑,这样下去,斯德哥尔摩会变成什么样子?人们开始议论,表示愤怒,在各种场合发表批评意见。这种情绪在一九七一年总爆发。这一年,斯德哥尔摩市政当局决定,要在国王花园里建一个地铁站。这件事成了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草。以此为导火线,一群年轻人组织了被称为“城市的选择”的运动,高喊他们的城市已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关头,上街示威游行,要求市政当局收回成命,不要让可以供人休闲的国王花园变成地铁站,同时要求当局改弦更张,对城市建设方略做全面修订。市政当局认为示威者是胡闹,哗众取宠,聚众肇事,破坏市政建设。这年的五月,当局不由分说,派了一队工人到国王花园来锯树,做开工前的准备。隆隆的电锯声成了最后的动员令,人们聚拢过来,高喊着保卫家园的口号,阻挡住工人。市政当局也被激怒了,派出骑着高头大马、拿着警棍的警察去为工人开路,要强行锯树。示威者见此情景,就立刻相互通知,人越集越多,运动的规模也就越来越大。瑞典是一个享受了两百年和平的国家,人们性情温和,没有在困苦艰难中培养出来的好勇斗狠之气。看见示威者们动了真格,着装威武、装备精良、威风凛凛的警察也只好退让几分,人民选出来的市政当局中谁也不敢下死命令让警察前进。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只好命令工人和警察先退下,再做计议。为了防止当局再把工人派来,特别是晚上乘无人时偷偷地把树锯掉,造成既成事实,示威者们就日夜坚守在花园里。有些人还搭起帐篷,拉起吊床,住在树上,真的把ltlUI,当成了家。五月里,处于北纬六十度的斯德哥尔摩刚刚出现春意,夜里冷得牙齿直打颤,但在这个喜爱唱《国际歌》的国家里,示威的人们宣称这是最后的斗争。他们裹着冬衣,弹着吉他,挂起了“拯救斯德哥尔摩”的横幅,誓与那些百年老树共存亡。这场示威运动声势越来越大,支持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市政当局被迫修改原来的设计,把地铁站建到了花园外的街道背后。这当然要多花不少钱,筑一条大约一百米的甬道,然而所保存下的公园却远不是这一点钱所能买到的。今天的国王花园,是斯德哥尔摩人在节假日最爱去的地方之一。124花园南侧是国王卡尔七世的雕像。雕像扬起左手,指向东方。这位国王在世时东征西讨,像法国的拿破仑一样,代表着瑞典强大的过去。花园北侧有一个巨大的舞台,舞台上一年四季常有各种演出。每逢“五一”,瑞典“左翼党”(即原来的共产党)和许多其他的左翼政党都要到这儿集会。六月,则在这儿举办两天热闹的“亚洲节”,吃亚洲餐,进行亚洲风情的演出。八月中下旬有连续两个星期的水节,这是长长的夏日假期结束前最后的疯狂。宁静的斯德哥尔摩城这时是沸嘴的。街上游人如潮。人们白天上街娱乐、购物,晚上观看有世界各国参加的焰火比赛。国王花园是水节时一个重要的游人聚集点。人们在这儿欣赏流行音乐的表演,逛逛购物小帐篷,让孩子进充气房子里去蹦蹦跳跳。即使在平日,国王花园也有许多安闲的人。夏天里有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玩放在露天地上的巨型国际象棋,或者带一点食物去喂鸽子。冬天时,就浇出一块冰场来,供人们滑冰。发生在一九七一年五月的这个事件,不仅救了国王花园,而且救了整个斯德哥尔摩,它给处于现代化疯狂中的市政当局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使他们清醒,听到了普通市民的呼声,看到了传统的建筑在审美上的价值。在以后的建设中,古老建筑得到保护,一种现代与传统和谐、全球化与地方特色和谐的观念受到了重视。今天,我们站在国王花园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划界。公园的西面是从中心火车站和塞瑞亚广场延伸过来的现代建筑群的最后一座:对外学术交流机构“瑞典协会”的大楼,而公园的东面的建筑则保留了古老建筑的风格,有酒吧,有旧书店,它的南面是“老城”。很多文字都记载了这个事件,这些保护国王花园的古树的人从此成了瑞典人心目中的英雄,在瑞典的外国人,也可以从瑞典语的教材中,从斯德哥尔摩旅游手册中读到他们的事迹。几十年前,塞瑞亚广场北面的那五排现代主义的火柴盒们有很多人欣赏。这曾是时代的骄子,在斯德哥尔摩市中心拔地而起,傲视群楼。白色的外观,宽大的窗户,使人一看就知道,无论是做写字楼还是做旅馆,里面一定很舒服。但在今天的瑞典人眼光里,它们却奇丑无比。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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